外国观众最喜爱的中国电影类型与中国元素 ——2014中国电影国际传播调研报告（二）
发布时间： 2015-07-22  

【内容摘要】  2014年度“中国电影国际传播”调研项目在全球范围内回收1592份有效问卷，样本涉及五大洲66个国家。本报告作为调研报告之二，重点调查研究外国观众最喜爱的中国电影类型与中国元素，以及电影类型与中国元素的关系。本次调研在人口变量中突出了五大洲的地域特征，作为自变量进行考察。从调研数据可以看出：不同大洲观众对中国各类型电影和元素的偏好存在显著性差异，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喜好与其中中国元素喜好具有相关性。中国电影海外推广需要进一步细分市场。中国元素需要在各类型电影中进行深层次开掘。

【关键词】  不同类型中国电影；中国元素；不同大洲观众

引言

2014年调研报告既有对中国文化印象、国家形象和中国电影传播力的宏观认识，也有对观影方式、传播渠道、电影类型、中国文化元素、大洲地域差异的具体考察与分析。作为本年度调研项目报告之二，本报告重点呈现两个问题：第一，不同性别、不同大洲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偏好是否存在差异性；第二，外国观众在不同类型中国电影中所偏好的中国元素是否不同。

一、 分析

（一）、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偏好度分析

1. 不同性别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存在显著性差异

由表1可知，显著性（双侧）P值小于0.05的有“音乐”、“风土人情”和“现代生活”，说明性别差异对中国电影的这三个元素具有显著性差异，其中“风土人情”和“现代生活”存在极其显著的性别差异（P值小于0.001）。比较相应均值M，可以发现，相比男性外国观众而言，女性外国观众更喜欢中国电影中的“中国音乐”、“风土人情”和其所呈现出的“中国人的现代生活”。

表1：不同性别外国受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的独立样本T检验

2. 不同大洲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存在显著性差异

大洲差异性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影响主要体现在“风土人情”、“人物角色”和“中国哲学”三方面（表2、图1）。观看中国电影时，对于“风土人情”这一元素，非洲观众的偏好度最高，其次是大洋洲>美洲>亚洲>欧洲，可以发现，这一排序与各大洲风土人情和中国风土人情的差异性几乎成正相关关系。国家之间风土人情的差异性越大，所在国家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风土人情的偏好度越高。

关于中国电影中的“人物角色”，亚洲（中国除外）观众的偏好度普遍高于其他大洲。观众对与自己肤色相同、面貌特征相似的人物角色偏好度较高，反之较低。正如近些年的合拍片中，为了冲击各大洲市场，制片方总会在一部影片中加入多种肤色、多个国家的演员，以此增强目标受众对影片的偏好度。

关于中国电影中的“中国哲学”，亚洲（中国除外）观众的偏好度最低。从文化地理学的角度来看，本次调研的亚洲国家中，分为两个文化圈，一是以印度文明为主的印度文化圈，二是以中国文明为主的东亚文化圈。日本、朝鲜、韩国和中国同属一个文化圈，东亚诸国的思想意识、社会结构、哲学观念不尽相同。经过千百年的交流与融合，印度文明又与中国文明具有强烈的相关性，尤其在佛教方面，其哲学思想的共通性尤为明显。基于具有共同的哲学文化背景，亚洲（中国除外）观众对中国电影中哲学思想的偏好度相对较低。

表2：不同大洲外国受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的方差检验

图1：不同大洲外国受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的均值比较

（二）、 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偏好度分析

1. 不同性别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偏好度存在显著性差异

从T检验看（表3），概论P值小于0.05的电影类型高达7项，占11种电影类型的一半以上；其中，差异极为明显的电影类型（P值=0.000）多达5项，占总类型的46%。因此，可以认为性别差异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具有极其明显的影响。另外，从这7种类型电影的平均分看，男性外国观众对功夫片、动作片的喜爱程度远远高于女性；女性外国观众对中国动画片、儿童/家庭片、喜剧、纪录片、剧情片的喜爱程度远远高于男性。

表3：不同性别外国受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偏好度的独立样本T检验

2. 不同大洲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偏好度存在显著性差异

     检验显示（表4），不同大洲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偏好度整体呈现极其显著性差异（P值=0）。各大洲观众对中国功夫片和动作片的偏好度普遍偏高，亚洲、非洲观众对中国功夫片、动作片的偏好度相对高于其他大洲。大洋洲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评价相对较高，其中，对中国剧情片的偏好度最高，对功夫片和动作片的偏好度反而较低。

表4：不同大洲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偏好度的方差检验

（三）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中的中国元素各有偏爱

本次研究从不同类型电影偏好度、人口变量两方面来考察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的影响，具体分析每一种电影元素受到哪些电影类型偏好度和人口特征的影响（图2）。

 
图2：分析框架

通过数据统计发现，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喜好，受到他们对各类型电影喜好不同的影响。具体如下所示（表5）：

1.对中国电影中神话传说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神话传说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受众对“功夫片”、“动作片”、“科幻片”评价的正影响。即越喜欢功夫片、动作片和科幻片的人，对中国电影中神话传说的评价越高。

2. 对中国电影中人物角色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人物角色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受众对“动作片”、“功夫片”、“科幻片”、“喜剧”、“纪录片”评价的正影响。人物角色，是中国动作片、功夫片的关键性符号，也是动作片、功夫片的精髓载体。由于动作语言无国界的特点，喜剧常常和功夫片、动作片联姻，构成喜剧功夫片、喜剧动作片。正如一提到中国功夫片、动作片、喜剧片，外国观众就会想到成龙、李小龙一样。纪录片，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通过电影艺术的加工，给观众带来思考。因此，人物常常是纪录片的核心符号。正如数据显示，偏爱中国纪录片的外国观众，对纪录片中人物的偏好度就越高。

3. 对中国电影中历史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历史元素”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观众对“功夫片”、“纪录片”、“剧情片”和“科幻片”偏好度的正影响。在国外影响较大的中国电影大多以历史故事或传说为题材，同时借托功夫片、纪录片、剧情片和科幻片（神话片）的多类型结构，因此，正如数据显示，外国观众对这四类电影的偏好度越高，对中国历史便越感兴趣。

4. 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哲学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哲学”的偏好度，从高到底依次受到观众对“科幻片”、“功夫片”和“纪录片”偏好度的正影响。中国文化中儒、释、道思想构成了中国哲学的主体思想，在中国功夫片、科幻片（神话片）中常常作为深层次的文化内涵蕴含其中。对中国功夫片和科幻片（神话片）感兴趣的外国观众，对其中的中国哲学就较为感兴趣，可见，西方观众看中国功夫片和动作片，已不仅仅停留在对武打场面和动作的喜爱，而是对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产生兴趣。

纪录片最终的目的是引发人们的思考，而哲学思想、文化内涵等意识形态，是纪录片所承载的主要内容之一，因此，如数据显示，越喜欢看中国纪录片的外国观众，对其中的哲学思想就越感兴趣。

5. 对中国电影中音乐元素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音乐元素”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外国观众对“音乐片”、“功夫片”、“科幻片”偏好度的正影响。中国音乐自成体系，有着独特的民族特色，作为电影元素，也是呈现中国艺术魅力和民族特色的重要符号之一。中国音乐和中国武术、绘画、建筑等艺术形式相融相通，共同构建起中国功夫片、科幻片（神话片）的民族特色。因此，在音乐元素上下功夫，势必会增强中国电影艺术魅力。

6. 对中国电影中风土人情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风土人情”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观众对 “纪录片”、“科幻片（神话片）”、“儿童/家庭剧”和“功夫片”偏好度的正影响。 中国地理风貌广博深厚，生活风俗丰富多彩，相比其他电影类型，中国功夫片、科幻片（神话片）更多地加入中国风土人情元素。对于纪录片，记录风土人情更是其核心所在。可见，重视中国电影中对风土人情的表现，让外国观众感受中国风土人情的广袤和丰富，也是增强中国电影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手段。

7. 对中国电影中现代生活的偏好度

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现代生活的偏好度，从高到低依次受到观众对“科幻片”、“喜剧”、“恐怖片”偏好度的正影响。2014年，中国电影海外票房最高的影片是现代题材的喜剧片《心花路放》，本调研数据统计印证了外国观众对展现了中国现代生活风貌的喜剧片的喜爱。

此外，外国观众对现代生活的偏好度，同时受到年龄因素的影响。年龄越大的观众，对中国现代生活元素的偏好度越高。

表5：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喜好对电影中中国元素偏好度影响的回归分析表

β=标准系数，本图表中只标出具有意义的t值和β值

二、结论

（一）不同大洲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偏好度具有显著性差异

对于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偏好度，不同大洲观众也呈现出显著的差异性。地理位置、风土人情、人种肤色的差异性直接影响到不同大洲观众对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偏好度：地理位置越遥远，与中国地貌特征、风俗文化差异越大的地区观众，对中国电影中风土人情的偏好度越高；同种肤色的亚洲观众对中国电影中的人物角色偏好度最高；非同源文化地区如非洲、大洋洲的观众对中国电影中的中国哲学兴趣较高，而同源文化地区如韩国、日本、印度等国家观众对中国文化中的哲学思想兴趣较低。可见，切实提升中国电影全球影响力是一件复杂而深远的跨文化交流工作，需要电影工作者站在历史、文化、地理等多元领域，战略性的看待这项事业。

（二）不同大洲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偏好度具有显著性差异

对于不同类型中国电影的偏好度，不同大洲观众也呈现出显著性差异。相对功夫片、动作片、剧情片、纪录片来说，中国宗教片、音乐片、儿童片、恐怖片、动画片在国内外发展整体较弱，但大洋洲观众对这五类电影的偏好度却相对较高。功夫片、动作片在亚洲和非洲观众样本中偏好度评分最高，反而在大洋洲观众样本中的偏好度评分最低。美洲观众对中国纪录片的偏好度最高。由于样本有限，无法对各类型电影在各大洲的销售情况以及推广情况进行推论，但此结论可从受众反馈的角度，对2014年不同类型电影在各大洲的销售情况和推广情况进行佐证。

（三）外国观众对功夫片、动作片的喜好已发生深层解读

   通过人口变量和分区域样本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进行分析得出，在外国观众眼中，功夫片和动作片仍是中国电影的主要类型片，进一步分析发现，喜欢功夫片、动作片的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中的人物角色、历史故事、神话传说、风土人情、文化内涵、哲学思想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可见，外国观众对功夫片的喜爱，对中国文化的认识，已经不止于对武术的好奇和喜爱，而更多的是对功夫片中人性刻画、文化内涵的解读。蕴含在功夫片、动作片的文化内涵和艺术魅力，正是中国电影所独有的。

（四）文化猎奇仍然是外国观众看中国电影的诉求所在

通过调查发现，外国观众对不同类型中国电影中中国元素的偏好和期待是不同的。对于功夫片和科幻片（神话片），人物、故事、风土人情、历史、文化哲学等全部中国元素构成了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的期待所在，由此可见，功夫片、科幻片（神话片）仍然是中国电影在世界电影中的品牌类型，东方文化猎奇心理仍然是外国观众对中国电影的主要诉求心理。对于动作片来讲，中国的神话传说和人物角色是外国观众偏好的元素。对于纪录片来讲，中国人物角色、历史故事、文化哲学和风土人情是外国观众偏好的元素。对于剧情片，中国历史故事是外国观众偏好的元素。

（五）中国现代题材电影发展滞后，现代题材的中国喜剧片、科幻片和恐怖片逐渐被外国观众接受

通过调研发现，中国现代题材电影发展较为薄弱。对于喜剧片来讲，中国现代人物角色和现代生活情景是外国观众偏好和期待的元素。期待未来出现更多能够客观展现现代中国人民生活状态和精神风貌的类型片。

三、对策建议

（一）对不同类型电影中的中国元素进行深度开掘

中国元素，不止于中国风光、艺术样式、角色面孔等浅层表现，更多是指蕴含中国文化内涵和民族特色的文本内容和美学特征。无论商业片还是艺术片，都可以更深层次地开掘中国元素。对于商业片而言，具备一种被国内外观众接受和喜爱的类型是赢得票房的基础，如何把中国文化作为文本运用其中或将具有中国文化内涵的元素嵌入其中，既是文以载道之路，也是锦上添花之法。否则便会出现大量奢华至极却内涵浅薄、不知所云的烧钱大片。对于艺术片和纪录片而言，充分展现中国当代生活风貌的题材应被广泛开拓，让外国观众了解更多关于中国文化的现代意蕴和精神风貌，从好奇到熟悉，而非对文化奇观的猎奇和猜想。

（二）多层级划分国外观众，满足不同地区观众诉求

     不同地源文化的受众对中国文化的诉求具有显著性差异。针对这一结论，在发展中国电影海外传播事业的过程中，应找到不同国家地区观众对中国文化的不同诉求，了解不同国家地区观众容易接受的电影类型和感兴趣的中国文化元素，有针对性的进行创作和推广，扩大并深化中国电影的影响力和品牌印象。

结语

    中国各类型电影都有可待挖掘的内容和题材，对传播中国文化具有深远而有效的作用。其中，类型片作为中国商业电影未来发展的主要形态，一方面要融合好莱坞类型片的成功机制，另一方面要开掘出具有中国文化内涵的好故事、好元素。面对充满多样性的文化诉求，期望中国电影的创作和海外推广能够更加深化。